他是诺奖得主的私生子，以一己之力开宗立派，终获诺奖：新科得主的传奇人生

「子承父业」的传统，在各个行业中都广泛存在，学术界也不能免俗。在诺贝尔奖的百年历史中，此前已经出现了 6 对父子获得过诺贝尔奖，他们分别是：

父亲亨利·布拉格和儿子劳伦斯·布拉格（共同获得191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父亲约瑟夫·汤姆逊（1906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儿子乔治·汤姆逊（1937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父亲奥伊勒·凯尔平（1929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和儿子乌尔夫·奥伊勒（1970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父亲尼尔斯·玻尔（1922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儿子阿格·玻尔（1975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父亲曼内·西格巴恩（1924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儿子凯·西格巴恩（1981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父亲亚瑟·科恩伯格（1959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和儿子罗杰·科恩伯格（2006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

2022 年 10 月 3 日，随着瑞典卡罗琳医学院宣布，将今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瑞典生物学家、进化遗传学权威斯万特·帕博（Svante Pääbo），以表彰他「在已灭绝的人类基因组和人类进化方面的发现」，诺奖史上的第7对父子档正式出现。

图片来源：nobelprize.org

帕博的父亲是瑞典著名生物化学家苏恩·伯格斯特龙（Sune Bergström），他曾于1982年与本特·萨缪尔森（Bengt I.Samuelsson）和约翰·维恩（John R.Vane）共同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不得不说，家族的基因真是强大～ 

图片来源：nobelprize.org

作为古人类基因组学的奠基人，帕博最初的科研之路同样少不了父亲的影响。值此诺奖颁布之际，我们就来聊聊这对父子的故事。

「我的诺奖得主父亲」

20 世纪 50 年代，年少有为的隆德大学生理化学教授苏恩·伯格斯特龙（Sune Bergström），在美丽的校园里邂逅了流亡至此的爱沙尼亚化学家凯琳·帕博（Karin Pääbo）。虽然苏恩早就是已婚人士了，但架不住风流本性，二人很快就发展出了一段婚外情。

几年后的 1955 年，这段婚外情的结晶——帕博呱呱坠地，由于是非婚生子女，他随母亲姓了帕博，并从小跟随母亲长大。

虽然父母都是科学家，但小帕博最初的爱好却并非生命科学，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对考古研究的兴趣。13 岁那年，帕博和母亲一起前往埃及度假，法老、金字塔、木乃伊......这些神秘的元素让他就迷上了这段古老的历史。

1975 年，高中毕业后的帕博顺利考入乌普萨拉大学（这所大学此前出过 8 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帕博是第 9 位），并根据兴趣来到人文学院学习科学史、埃及考古学、俄语等课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世界将会少了一位生物学家，多了一位埃及古文物学者。

乌普萨拉大学，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然而，埃及古文物学这个领域发展过于缓慢，很难有所突破。帕博兴致勃勃地学了 2 年后，很快就意识到现实与儿时的浪漫梦想相差甚远，梦想的幻灭一度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当中。

看到儿子如此痛苦，身为父亲的苏恩坐不住了。在他的引导下，帕博做了人生第一个重大决定——转行学医，之后再从事基础研究。

乌普萨拉大学医学院官网报道了校友帕博荣获诺奖｜图片来源：medfarm.uu.se

1977 年，帕博进了乌普萨拉大学的医学院学习，几年后师从彼尔·帕特森（Per Pettersson）攻读分子遗传学的博士，研究方向是腺病毒编码蛋白。

帕博的博士毕业论文《腺病毒的 E19 蛋白如何调节免疫系统》｜图片来源：uu.diva-portal.org

从帕博的早年经历不难看出，父亲苏恩绝对是他科研路上的重要引路人，帮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苏恩可能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但一定是个合格的父亲。

值得一提的是，苏恩对这段风流往事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成功瞒了妻子和儿子几十年。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直到他 2004 年临终前，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大儿子......

重返考古学

读博期间，帕博跟着导师发了不少顶级期刊，从事生命科学研究的滋味令他非常着迷。但他仍无法忘记儿时对古埃及的迷恋，科研之余经常跑去埃及学研究所听课，甚至还选修了晦涩的科普特语课（一种古埃及法老所说的语言）。

20 世纪 80 年代，分子生物学突飞猛进，DNA 克隆技术和测序技术的发展让科学家探究生命的奥秘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通过分析两个物种 DNA 序列之间的差异，科学家就能确定不同物种之间的亲缘关系，以及它们何时开始各自的演化，这种方法远比传统的形态学或化石研究更可靠。

在接触到这些技术后，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帕博的脑海中：这种方法能否用于测序埃及木乃伊的 DNA 呢？

那个热爱考古学的少年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要用生物学方法去研究。

1984 年，在没有告诉导师的情况下（担心想法太过离谱，导师可能不会批准），帕博偷偷从德国博物馆搞来了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木乃伊组织样本，并从中分离出了一些 DNA。

木乃伊组织中的细胞核，图片来源：乌普萨拉大学

他把这一研究的结果先是发表在了东德的一份小型期刊上，一年后又作为 Nature 杂志的封面故事发表，引发学界轰动，要知道这一年他还只是个在读博士生～虽然目前几乎可以肯定，该文章获得的 DNA 是污染的结果，但这一工作的开创性是毋庸置疑的。

《对古代埃及木乃伊DNA的分子克隆》，图片来源：Nature

小试牛刀就尝到了甜头，帕博于是做了人生第二个重大决定——把考古带进分子时代。

开宗立派

毕业后，帕博先是在苏黎世大学和伦敦癌症研究所短暂干了不到 1 年，随后在 1987 年跟随进化生物学领域先驱艾伦·威尔逊（Allan Wilson）做博士后。

1990 年，他返回欧陆，成为慕尼黑大学动物学研究所的正教授，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研究生涯。1997 年，他受邀担任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的所长。

帕博正端详着一块 45000 年前的古人类腿骨｜图片来源：sott.net

几十年的科研生涯，他做的每一项工作都堪称重磅。

为了解决研究古 DNA 时的污染的问题，帕博搭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古 DNA 研究的超净室（clean room），并设计出超净室的工作规则，为古人类的研究贡献了宝贵的方法和技术。

1997 年，他成功地从一块 4 万年的骨头中测序了线粒体 DNA 的一个区域，这是人类首次从已经灭绝的古人类——尼安德特人身上提取到线粒体 DNA 并成功进行了测序，为艾伦·威尔逊「走出非洲」的现代人起源理论提供了铁证。

帕博团队在 Cell 报告了尼安德特人的线粒体 DNA 测序结果｜图片来源：Cell

2010 年，帕博又完成了一项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对尼安德特人的核基因组进行测序，并发表了第一个尼安德特人基因组序列。研究表明，尼安德特人和智人在数千年的共存期间进行了杂交，在具有欧洲或亚洲血统的现代人类中，大约 1～4% 的基因组来自尼安德特人，这种古老的人类从未消失！

帕博及其合作的 50 位科学家共同发表了这篇重磅论文｜图片来源：Science

除此以外，帕博还发现了以前不为人知的古人类——丹尼索瓦人。 2008 年，人们在西伯利亚南部的丹尼索瓦洞穴中发现了一块 4 万年前的手指骨碎片。这块骨头含有保存得非常完好的古 DNA，帕博团队对其进行了测序。结果引起了轰动：与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类的所有已知序列相比，丹尼索瓦人的 DNA 序列是独一无二的。

图片来源：Nature

截至目前，帕博的论文总被引 119938 次，h 指数高达 167。毫不夸张地讲，凭借这些始创性研究，帕博以一己之力开创了一门全新学科的诞生——古基因组学。如今这门诞生不过三四十年的新兴学科得到诺奖青睐，是对他开宗立派最好的嘉奖。

那个曾经站在诺奖得主父亲肩上的少年，如今已比肩父亲。

一些趣闻

再分享几个关于新晋诺奖得主的趣闻～

1.关于个人与家庭

2014 年，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懂尼安德特人的现代人，帕博出版了一本个人自传《尼安德特人》。书中除了讲述自己和同事完成第一个尼安德特人基因组测序的精彩故事，他还大胆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双性恋。

帕博的妻子是美国灵长类动物学家和遗传学家琳达·吉兰特（Linda Vigilant），他在书中坦言，自己是被妻子的「男孩魅力」所吸引的。作为成名已久的学术大佬，这份敢于袒露心声的勇气值得敬佩～

《尼安德特人》

2.关于和中国的渊源

提起帕博和中国的缘分，就不得不提如今已是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古 DNA 实验室主任的付巧妹。

2003 年，付巧妹来到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跟随帕博攻读博士。在读期间，付巧妹跟着导师完成了多项重大工作，例如前文提及的对丹尼索瓦人手指骨碎片的测序工作，她便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2016 年，帕博在接受 Nature 采访时提及这位中国学生，称其为「我的最优秀学生之一」。如今付巧妹也回国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研究生涯，希望未来能看到帕博与她更多的合作～

图片来源：Nature

借付巧妹对自己导师的评价收尾，「他非常执着，兴趣导向非常明确」。

诚然，尽管一入科研深似海，但若是能以兴趣为舟楫，也能最终渡过这片苦海。愿还在科研路上前进的诸位，能够坚持热爱，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也许未来的某一个诺奖就是你！

随着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公布，北京时间2022年10月3日，2022 年诺贝尔化学奖授予 Carolyn R. Bertozzi , Morten P. Meldal 和 Karl Barry Sharpless ，以表彰他们对

图片来源：诺贝官网

文章转自【生物学霸】，部分内容有调整，严禁二次转载。

参考资料：

1.https://www.nobelprize.org/prizes/medicine/2022/press-release/

2.https://en.wikipedia.wmmirror.org/wiki/Svante_P%C3%A4%C3%A4bo#cite_note-Sexuality-43

3.https://gruber.yale.edu/genetics/svante-p-bo

4.《木乃伊上能找到DNA分子吗？| 展卷》，返朴，2019-05-12

5.《透过基因揭示人类演化之谜的世界权威 | 独家专访》，知识分子，2022-10-03

6.《首个诺奖就爆冷！新科得主帕博：可爱到犯规，偏执到疯狂》，中国科学报，2022-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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